咦,国民党军竟也痛打还乡团?
还乡团这个历史名词,对于时下的年轻人来说可能没啥概念。但在革命战争年代,那可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,根据地群众无不恨得咬牙切齿。
严格地说,还乡团其实是个统称,是泛指由那些由被没收了土地和浮财的逃亡地主,纠集各路地痞流氓和帮会分子,组织起来向人民群众反攻倒算的反动民团武装。在不同地区,这类反动民团武装的叫法不一而足,什么还乡队、铲共队、小保队、反共队,乱七八糟的啥都有。
还乡团政治上极为反动顽固,残害人民群众那叫一个心黑手狠,但实际战斗力却是战五渣,别说遇上我军主力,就连我地方部队也打不过。因此还乡团只能依附于国民党正规军而存在,不仅在国民党进攻解放区时为其充当向导,担负摧毁我基层组织,抓捕我方工作人员和积极分子,实施各种反攻倒算,甚至还担负一定的战勤任务。但当国民党军败逃时,还乡团自然也无法独活,只能夹着尾巴滚蛋。
说起还乡团,很多上了些年纪的人第一时间会想到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里的胡汉三。
当饰演胡汉三的著名表演艺术家刘江老师,抖着满脸油光亮的横肉,面露凶光地从牙缝里吐出一句句诸如“各位父老乡亲们,呵呵,没想到吧,我胡汉三回来了。现如今,还是我胡汉三的天下。过去谁拿了我的什么,给我送回来!谁吃了我的什么,给我吐出来!有人欠我的账,那可得一笔一笔慢慢地算。”“哼,什么?潘行义跑了?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。老子不在,儿子还!老公不在婆娘还!谁也跑不了!”等经典台词时,其反动、凶残、暴戾的人设瞬间拉满。
不过,和历史上真实的还乡团相比,电影里胡汉三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小儿科,是要被真正的还乡团嘲笑为“妇人之仁”的。现在的人可能难以想像,历史上的还乡团比国民党军还要凶恶残忍得多。
早在30年代初,国民党对中央苏区发动一次又一次“围剿”时,就曾向参战部队公开传达郑三发子的手令“旋奉层峰电令,以(江西)东固匪巢人民匪化已深,无法挽救,着以东固为中心点,纵横二十五里一律平毁殆尽,格杀无余。”
1934年秋,中央红军被迫长征,国民党军和还乡团在中央苏区大搞反攻倒算,口号是“茅草要过火、石头要过刀、人要换种”。他们到底干了些啥,从这十二个字的口号就足见一斑。
1947年初,国民党军大举进攻我山东根据地。还乡团所到之处,种种令人发指的虐杀行为,就连随军采访的国民党中央社记者翁鲜豪都实在看不下去,遂四处呼吁,要求当局“管一管”。实际上,还乡团的种种作为,都出自国民党高层的授意。所以,翁鲜豪的奔走呼号无异于与虎谋皮,甚至还被“杀妻名将”好一通奚落。
1948年春季,潍北人民给华野9纵写了封信,揭露还乡团在当地的累累恶行。信中写到“……
铡刀铡、活埋已成为匪徒们采用的普遍手段。有的先被割去耳朵舌头,然后活埋;有的被拔去头发而后铡死;有的被割开腿后加油烧死;有的被丢在水里眼睁睁淹死;有的妇女被裸体绑在树上轮奸,然后用火烧的枪条插入阴部活活搅死;有的被扒得精光,用开水浇身烫出无数水泡,再用竹扫帚把皮扫去,名为‘扫八路毛’;有的用剪刀剪碎全身皮肉,名为‘剪刺猬’;敌人还把待哺的婴儿的两腿劈开,丢在烧红的锅里,叫做‘穷小子翻身’……”
这就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呀!面对还乡团这样残忍暴戾的敌人,只能以牙还牙。因此,只要在战场上遇到还乡团,苦大仇深的子弟兵们绝不会心慈手软,肯定得往死里揍,这很好理解。但是,历史上还曾出过一件稀罕事,国民党军竟然也对一个规模庞大的还乡团痛下杀手,而且还不是出于战场误会。该还乡团遭我军和国民党军两面夹击,短时间内便被基本团灭了。
国民党军对自己忠实鹰犬下狠手,这是咋回事呢?
这事还得追溯到1948年秋。随着山东全省,以及江苏、河南、安徽大片地区相继获得解放,各处的还乡团余孽,以及惯匪、帮会流氓分子、流亡地主恶霸,纷纷涌入徐州,觉得这里是国民党“剿总”所在,有3个兵团近30万军队驻守,总该安全了吧。
令这帮渣滓始料未及的是,淮海战役打响后,虽然国民党方面狂吹所谓“徐东大捷”,但到11月底,负实际指挥责任的徐州“剿总”副总司令杜聿明却亲赴南京,说服了郑三发子,决定弃守徐州,率部南逃。猥集于徐州的这些渣滓,连同籽一国民党军、政、警、宪、特机关,以及依附于国民党军政官兵的工商业者们,像狗皮膏药般贴着国民党军不离不弃,哭着喊着一路随军南逃。
国民党的组织能力本来就拉胯。这次徐州撤退,因为事发仓促,所以方方面面组织得更糟糕。再加上这帮乌合之众的掺和,令徐州国民党军的撤退组织变更更加混乱不堪。
杜聿明眼瞅着华野各纵队轻装追上来了,再这么下去,已方乱哄哄的几十万人马将难以组织起有效抵抗,会被华野在行进间冲垮。于是,他不得不于12月3日下令全军暂停撤退,整理队伍。
恰在此时,著名“微操”大师郑三发子再次干预战场指挥,给杜聿明空投了一份口气异常严厉的指令。多谋却不善断,关键时候一向没有“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”这等勇气的杜聿明,再次选择了当“乖乖仔”、“校长的好学生”,依令让全军折向东南,企图解黄维兵团之围。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多远,就被追上来的华野各纵队合围在陈官庄地区。
不过,合围之初,敌我双方互有攻防,战场态势处于急剧变化中,合围圈远远没达到密不透风程度,仍有不少空隙可钻。著名的“飞将军”、奇书《亿万光年的一瞬》作者、秦汉他老爹眼见大事不妙,扔下他的第16兵团2个军,再施遁逃绝技,成功转进河南信阳,又一次逃出生天,在其辉煌的“转进”史上又添上了绚烂的一笔。
可是,“飞将军”毕竟一个人目标小,他能脱逃,不代表几十万军队也能冲出去。杜聿明无奈之下,于12月6日开会决定全军固守待援。
散会后,时任徐州“剿总”办公室主任、杜聿明的黄埔一期同学郭一予中将,私下找到杜同学,自告奋勇要求组织合围圈里的非战斗人员先行突围,为战斗部队去掉累赘。
这位郭中将在战史上可谓籍籍无名,但其履历却颇为“辉煌”。其人1923年就加入了中共,在黄埔一期生中的入党时间仅次于蒋先云和陈赓。从黄埔一期毕业后不久,他又进黄埔高级班第一期深造。郑三发子背叛革命,向工农举起屠刀后,郭一予旋即叛变,死心踏地转投校长怀抱,先后成为中央训练团第一期、中央训练团高级干部训练班第一期、庐山训练团第一期、陆军大学将官班第一期学员,故有“六一居士”之称。
但郑三发子压根就不信任中共叛徒,所以从来没给这姓郭的带兵机会,所以郭一予只能在国民党军政训系统里混。
在国民党军中,手头没有实际兵权,哪怕军衔再高,也没啥地位,自然也难以捞油水。不过,郭一予脑瓜子活络,抱上了黄埔教官刘峙的大腿,被后者提携为徐州“剿总”中将办公室主任。这位郭主任的主要工作,并不是处理徐州“剿总”日常行政事务,而是帮刘峙四处打理生意捞钱,实际上就是刘峙的私人管家,一个肩膀上扛着两颗将星的家奴而已。
淮海战役东援黄百韬兵团失败后,眼见形势不妙,刘峙坐飞机从徐州开溜,可没捎上自己的“好学生”,而是令郭一予留下来,帮他打点、押运个人财物。郭中将干这活儿驾轻就熟,当然,也没少打着刘司令长官的旗号狐假虎威、上下其手、中饱私囊。
这一次,郭中将找黄埔同期同学杜聿明“主动请缨”,冠冕堂皇的理由是“给部队减轻负担”,实际上却是想让自己早些脱离险境。杜聿明其实挺瞧不起自己这位黄埔同窗,但转念一想,觉得从徐州带出来的给养本就不多,让这些只会消耗粮食却无法生成战斗力的累赘“自寻出路”其实也挺好的,于是便点头同意了。
得到了杜聿明的首肯,郭一予立即找到徐州“剿总”政务处处长左偕康,让他通知从徐州逃出来的国民党各党政机关、以及各“流亡难民”团体负责人来开会,打算将合围圈里所有非军藉人员组织成一个“非战斗人员还乡队”,一块从包围圈东面的青龙集往外走。
青龙集一带是李弥第13兵团的防区。眼见这么一大帮子男女老少要往对面去,李弥担心他们冲垮已方防线、崩塌已方士气,故而坚称若没有杜长官的手令,甭管谁来都坚决不放行。
毫不气馁的郭中将又找到杜同学,讨到了一纸手令,李弥这才悻悻地不予阻拦。自以为得计的郭一予让人用白布做了面上书“难民还乡团”这五个醒目大字大旗,让非军藉人员在大旗引领下,堂而皇之地往包围圈外闯。在这个还乡团行进过程中,不断有人加入,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国民党军的散兵游勇,因此在这支杂七杂八的队伍很快就膨胀到了8000人以上。
刚开始,华野指战员看到对面突然涌过来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,还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直到大伙儿看清楚了引领这支队伍前进的大旗上,“还乡团”这三个扎眼的大字,看到队伍中竟然有不少身穿军服、带着武器的国民党官兵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这不就是反动派想蒙混过关吗?真当劳苦大众是傻子,那么好忽悠?阶级仇恨此时不报,更待何时?
徐州“剿总”副司令兼徐州前进指挥部主任杜聿明中将
于是,我前沿部队猛烈开火,将对面这群国民政府忠实的基本盘打得血肉横飞。乌合之众们遭此突然打击,本能地转身朝来时方向疯狂逃命。但就在此时,李弥兵团阵地上竟也枪炮齐发,疯狂地将密集的弹雨倾泻到逃难的人群中,几乎将他们屠戮殆尽。
为啥国民党军会毫不留情地朝自己人开火?对于李弥等军中上层来说,真让这群没头苍蝇冲过来,不劳华野动手,已方阵地就被冲垮了,要是解放军尾随而来该如何是好?对于国民党军中下层来说,眼前这帮瘪犊子撤退时坐着汽车、马车、驴车,好不舒服,自己还得靠两条腿走路,心里本就窝着火。眼瞅着自己落入了合围圈凶多吉少,这帮龟孙子却想溜,咋啥好事都轮不到自己呢?既然上峰下达了开火命令,于是便正好泄愤。
国共双方“合击”这个史上最庞大还乡团时,郭一予刚和李弥交涉完,尚未走出该兵团阵地,故而得以幸免。不过,郭中将的求生欲望实在太过强烈,仅仅48小时后,他便又组织起一支打着“难民还乡团”旗号的队伍,再次试图混出合围圈。
当然了,这回他汲取了上次失败的教训,将突围方向改在西南,打算从第2兵团下属的第74军阵地上混出去。由于包围圈里幸存的非军藉人员多被吓破了胆,郭中将这回集结起的还乡团已经不足千人,而且成员多为建制被打散的国民党军官兵。结果和12月6日如出一辙,这个还乡团又在国共双方的合击下灰尘飞烟灭。
非但如此,大难不死的郭一予被自己的黄埔二期学弟邱清泉给扣押了,要以“临阵脱逃,动摇军心”的罪名枪毙,就算郭中将拿出两天前杜聿明签发的手令也不管用。邱清泉一贯瞧不起刘峙,敢称其为“猪”,自然就更看不上“猪的家奴”了。他的态度很强硬:此一时,彼一时。前天杜老总签发手令时,各部突围行动尚在进行中,各自逃命可以理解。但此时战线已经稳定,你竟然带着官兵集体往外走,不是“临阵脱逃,动摇军心”又是啥?
杜聿明知道号称“邱疯子”的邱清泉,是真敢干出这事的。枪毙郭一予不打紧,但这等同于当众打了自己的脸,所以杜长官不得放下自己黄埔一期老大哥的架子,屈尊下贵,放下身段到邱清泉面前为郭一予苦苦求情,这才救了他一命。
包围圈里,部下们饥寒交迫时,李弥司令长官却依旧大吃大喝。
深信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”这句话的郭中将,捡回一条命后不久,闲极无聊在包围圈里四处溜达时,竟一眼相中了芳龄16岁的江苏徐州女子中学校花,遂以为对方全家老小吃喝为交换条件,将其纳为自己的四姨太。
当时,包围圈里给养异常短缺,有“本事”、有“门道”的国民党官兵扣住空投而来的给养,竟然开起了黑市,硬生生将行情给炒到了“一张大饼换一枚金戒指”的程度。
郭一予手头虽无兵权,但干这个可谓行家里手,因此当不少国民党官兵忍饥挨饿,诸多没有军队编制的非战斗人员饥寒交迫时,郭中将不仅吃喝不愁,而且手头竟还掌握着不少给养,因此才有“本钱”“饱暖思淫欲”。不过,他当时45岁已过,奔着46岁去了,整个一中年油腻大叔,当新娘的爹绰绰有余。要是结婚早点,那都是新娘子爷爷辈的人物了,属于标准的“一树梨花压海棠”。
临阵娶亲,这事搁古代也是杀头的罪,可在陈官庄包围圈里,这却并非个例。连邱清泉也占了徐州陆军医院的一个女护士,成天四处招摇。所以,压根就没人去管这类破事。史诗片《大决战·淮海战役》接近片尾时,根据郭一予的“事迹”再现了包围圈里的国民党军这一醉生梦死、恬不知耻的一幕。
不过,郭中将虽然沉浸在温柔乡,但一刻都没忘了跑路这头等大事。
转眼到了1949年1月,郑三发子派了架L5联络机降落在包围圈内,飞行员在给杜聿明等人送来郑三发子最新命令的同时,还奉命在返程时将身负重伤的第70军军长高吉人给捎回去。
L5联络机是架非常小巧的飞机,但在包围圈里各色人等眼中,却无异于逃出生天的救命稻草。飞机落地后,各色人等不顾卫兵警告,冲破警戒线拥上去。其中,最为奋勇的当属老当益壮的郭中将。机灵的他虽然对开飞机一窍不通,但却一屁股坐进驾驶舱里,说什么也不起来了。
L5联络机
飞行员面对这个肩扛两颗将星的家伙还真没敢动粗,只能摆事实,讲道理:“你占了驾驶座,飞机没法开,你还不是一样走不了?”不料,郭一予却指了指自己的腿:“老弟,你将就一下,就坐这儿开飞机吧。”
这话差点没把飞行员气得背过气去。正吵着呢,华野的大炮又开始“发言”了,炮弹落到了飞机附近。飞行员也顾不了那么多,只得依郭中将“妙计”,坐在他腿上发动了飞机引擎。没成想,这飞机旁边还赖着不少人不肯走呢。飞机螺旋桨一转动,顿时将一个徐州“剿总”上校科长的胳膊给硬生生削断了,还将他腰间藏的金条、银元打得满天飞,结果飞机引擎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原因出毛病了。接下来,华野炮弹的弹片又伤了飞机左翼。得!这回谁也跑不了了。
机灵的郭中将跃出机舱,溜得比兔子还快。此后,黔驴计穷的郭一予偷偷准备了一面白旗,待华野发起总攻时哪儿也不去,就待在“新房”里摇白旗。这一次,他成功地被功德林大学录取,总算是从包围圈里出来了。
华野将大批俘虏押下战场
要问这位在功德林里表现如何,只要看看他被人民政府关押到1975年,和死硬分子黄维一一块最后一批获得特赦便清楚了。当年功德林大学都有撰写文史资料的功课要做。
郭中将在回顾自己在淮海战役中所作所为时,极尽罔顾事实、美化自己之能事,并对诸多没法洗地之丑事选择性遗忘,结果遭到了杜聿明同学、文强同学等人无情的揭发,老脸都丢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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